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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第1页)

嬴成蟜深叹一口气,道:"皇兄啊,这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  十指张开晃了晃。  "我都不参政十年了,十年你都没能让王公归心,你怎么好意思问我啊"  质问语气软化,变成语重心长。  "孔子告诉过我们——不怨天,不尤人。皇兄请不动王公我却能请动,皇兄要从自身找原因,而不是找我的麻烦。"  始皇帝眯着眼,不言不语。  这次进长安君府,这竖子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朕言语冒犯,明有威胁之意。  这竖子想要激怒朕。  激怒朕,对这竖子有甚好处,他在谋求甚  始皇帝脸色如万载玄冰铁,嘴中吐出的言语能将一池湖水冻出一块光滑镜面。  "朕好言与你分说,这便是你给朕的答复"  嬴成蟜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态度,道:"你把国尉府停摆,还不让我勾人了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罢。"  "你今日格外放肆。"  "唉,每天装来装去好累。"嬴成蟜身子往后一躺,双手一拍大腿,咧着大嘴笑道:"既然你都发现了,那不装了,我摊牌了,我想做皇帝。这王位本就是我让给你的,现在还过来罢。"  也就是在场只有嬴成蟜,始皇帝两人。  但凡现场再多一个人,嬴成蟜这番话都必然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当着始皇帝的面,光明正大要造反,这种事情就是小说家写在小说中都让人觉得荒谬,现实中却真实发生。  始皇帝双目紧盯着嬴成蟜,似乎要看出嬴成蟜真实想法。  嬴成蟜没有避让,回视着始皇帝。  脑子里想着青梅套着巴黎世家穿着女仆装,说请主人责罚。  丁香拿着戒尺穿着教师服,说好好学习老师就给你奖励。  越女捧着起诉书穿着律师衣,说有人起诉你这個渣男诱骗了那么多无辜少女,跟我到床上说个清楚。  "真是难得,朕从你的眼中,看到了野心两个字。"始皇帝眯眯眼,很是意外地起身说道:"你说的竟然是真的。"  愚蠢的皇兄啊,欲望和野心是一样的色彩。  "废话,你当我跟你戏言否"嬴成蟜道:"国尉府是我的,相邦府也是我的,连执掌大秦军队一半的蒙家都是我的,你拿什么和我斗"  赶紧把国尉,相邦这两个破玩意从我头上拿掉,老子不想给你打工。  嬴成蟜今日之所以如此反常,是因为他发现赵姬好像被收拾服了,现在很拉垮,已经牵制不了始皇帝了。  想要让始皇帝打消重用他,让他上班打工这个念头,只有让始皇帝自身忌惮他。  故而今天的戏码不是兄友弟恭,而是兄终弟及。  看着始皇帝越发难看的脸色,和左右眼一边一个,熊熊燃烧的火苗,嬴成蟜很满意。  如果我是皇兄,有个手握重器的弟弟在我面前这么跳,我让他活着就是最大的仁慈,怎么可能还重用。  嬴成蟜以及推人,美滋滋地想着,不是谁都和他一样是个穿越者。  对常人而言求之不得的圣宠,对他而言就是个大累赘。  "朕回去便让国尉府全员停止休沐,朕倒要看看,只有一个王齮,你怎么掌控国尉府。"始皇帝冷冷地道。  皇兄你脑袋是不是不好使用得着那么麻烦吗你把我国尉下了不就完了  "国尉府官员大半都曾在军中任职,或是其本人或是其阿父,大半不是王齮麾下便是蒙骜麾下。如今蒙骜,王齮都站在我身后,只要国尉之职在我,国尉府必然为我所控。"嬴成蟜同样冷冷地道。  "那便试试看。"始皇帝将桌上那两张纸放入怀中,道:"十年过去,朕没降服的,不过是王齮一人。"  转过身。  "楚庄王莅政三年,无令发,无政为也。右司马御座,而与王隐。曰:‘有鸟止南方之阜,三年不翅,不飞不鸣,默然无声,此为何名’  "王曰:‘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子释之,不谷知之矣。’  "处半年,乃自听政。所废者十,所起者九,诛大臣五,举处士六,而邦大治。举兵诛齐败之徐州,胜晋于河雍,合诸侯于宋,遂霸天下。  "楚庄王蛰伏三年霸天下,你蛰伏十年,可莫要让朕失望才是,朕等着你架空朕。今年蜡(zha四音)祭,你与朕同祭天地,以报你十年前让位之恩!"  始皇帝说的一段话,出自偶像韩非所编撰的《韩非子·喻老》:  楚庄王楚庄王统治楚国三年,不发布政令不治理朝政。  右司马伍举来到君王座驾旁,对楚庄王讲了一段微妙的谜语,说:"有一只鸟停驻在南方的阜山上,三年不展翅,不飞翔也不鸣叫,沉默无声,这是什么鸟呢"  楚庄王说:"三年不展翅,是为了生长羽翼。不飞翔,不鸣叫,是为了观察民众的态度。虽然还没飞,一飞必将冲天。虽然还没鸣,一鸣必会惊人。你放心,莪知道你什么意思了。"  经过半年,楚庄王就亲自听取朝政。  废除十项政令,启用九项政令,诛杀大奸臣五人,提拔隐士六人,因而国家能被大力整治。  带兵讨伐齐国,在徐州大败了齐军,在河雍战胜了晋军,在宋国汇合诸侯,终于使楚国称霸天下。  "谁要和你一起蜡祭当初乃公是让位,你今日便也让位可也,何必假惺惺参什么蜡祭!"嬴成蟜跳起来怒吼。  "你做了王位,让与朕才叫让位。"始皇帝冷言冷语,道:"你一日王未坐,让的什么位准备蜡祭罢。"  始皇帝转身离去。  嬴成蟜等着始皇帝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内,抓着头怪叫一声,全力一掌打向身前石桌。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石桌轰然四分五裂。  好好的一个石桌,一下子垮塌成一堆碎石。  隐在暗处的越女现身,走到嬴成蟜身边,看着地上那堆碎石,不知道让她叫夫君的嬴成蟜在发什么疯。  "我要夺他的王位,他说别让他失望"嬴成蟜点指着脑袋,气急败坏地道:"他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越女无言以对,看着嬴成蟜的眼神更古怪了些。  秦王允你同祭天地,光明正大争王位,你在这里发脾气。  秦王若有隐疾,你就没有隐疾乎  始皇帝出了庭院,走了一会,才看到了一个仆役。  喊住仆役,让其通知不知跑去哪里玩的盖聂回家。  仆役应声而去。  这竖子府上仆役怎么少了这么多哦忘了,一半披甲门门生随扶苏去上郡了。  砰~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始皇帝循声看去,正是他刚才出来的庭院方向。  这竖子武功还真高,这声响不是打碎了桌子就是打碎了凳子,气急了罢。  夺王位,装的还挺像。  始皇帝嗤笑一声,负着双手,哼着不知名的秦谣,向长安君府大门行去。  朕当初要从吕不韦手中夺权,一分一毫的力量都不会放弃,恨不得都聚在身边。  朕就没见过想要夺权,还一个劲地把金钱,军队,门客都往外送的。  想不做事懒着,想得美。  国尉府八十石以上官员休沐,休出来一个王齮。  朕要是把相邦府八十石以上官员休沐,这竖子能引何人出来呢  始皇帝心中怦然心动。  对于始皇帝而言,谁当国尉无所谓,哪个势力他也不在乎,反正都是为他做事。  算了,上计已经开始,所有官府政绩都要上报到相邦府,相邦府一刻也不能停歇。  始皇帝轻轻叹息,有些意犹未尽。  上计,便是秦朝的年终考核,考核标准也是当初商鞅制定的。  《商君书·去强》记载:  强国知十三数:竟内仓、口之数,壮男、壮女之数,老、弱之数,官、士之数,以言说取食者之数,利民之数,马、牛、刍藁之数。  十三数即各地境内粮仓数、金库数、壮年男子数、壮年女子数、老人数、体弱数,官吏数、士人数,靠游说吃饭的人数,商人数,马数、牛数、喂牲口的饲料数。  大多数秦国官员,都是通过这十三数来判定成绩。  做得好有奖赏,做的不好有惩罚。  但因为秦国将标准定的颇高缘故,九个人受到惩罚,才会有一个人受到奖赏。  这也是法家理念,同样还是商鞅提出来的,王者刑九赏一。  "陛下。"  盖聂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站立在始皇帝身后。  始皇帝思绪被打乱,扭头看着盖聂,竟然在一个面瘫脸上看到了一丝郁闷的情绪。  始皇帝迈步向前,边行边道:"何事不喜。"  "府上人越发少了。"盖聂冷硬回应。  这里的人是特指,只有两人。  一个是常年被盖聂以指点剑术为名,暴揍的某燕国著名刺客。  一个是长安君府中,唯一能在剑术上与盖聂切磋某赵国前第一剑客。  一般除了剑,没有什么能引动盖聂心绪。  "你倒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说说都走了谁"  "李牧,韩非。"  "……说些朕不知道的。"  "聂不知陛下不知道何人,请陛下言之。"  "朕要是能说出来还用问你!罢了,就这么着罢,蜡祭在即。朕准备的事多得很,没闲心与你斗智。"  "蜡祭与陛下何干"  "朕要念诵一大段祭文祭拜天地,祭拜鬼神。筹办祭祀歌舞,与民同欢。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秋收丰足,国泰民安……"  "祭文是奉常而作,歌舞是伶人为之……"  陛下就是念个文章,看个歌舞,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盖聂,赵高回来后,你便继续巡视咸阳宫好了。"  "唯!"  "算了,你还是留在朕身边罢。"  "陛下,君无戏言。"  "朕何时戏言"  "陛下先前已要聂卸任行玺符令事一职,巡视咸阳宫。"  "朕没说过要你卸任行玺符令事,只说要你巡视咸阳宫,你可在休沐期间巡视。"  "……"  五日过后,为时七日的上计落下尾声,往年上计结果都是一家欢喜九家愁。  今年稍显不同,欢喜的人家多了一些,从1变成了1.1。  蒙家一系武将集体请归去,造成咸阳城武将一派数百个权力空缺——四十六封辞呈是递交到始皇帝眼前的,没资格递交到始皇帝眼前的更多。  数百个武职空缺听上去很多,但是放在整个秦国的上计中就微不足道了。  此次上计,说是秦国整体大计,实际上只是函谷关以西地域的大计。  打下来的六国之地此时民心未稳,无法参与此次上计。  齐地,楚地等分封过去的功臣很上道,纷纷上表,言称明年上计,其所属封地必然能参与。  不上道也不行,始皇帝分封群臣就是为了镇场子。  如果这时候不表态有能力,那始皇帝就会换个人镇场子,这事玄鸟殿大宴始皇帝就做过一遍了。  谁也不想做玄鸟殿大宴中的张右丞,因为一句话便丢了封地。  齐地会稽,是大秦前国尉尉缭的封地,尉缭已到了三日了。  一路有赵高保护,驷马王车开路。  尉缭顺风顺水,在新年之前,身体康健地赶到会稽。  赵高做客尉缭高大宅邸,休整三日,拜别尉缭。  会稽郡城门前,尉缭携一众人士送赵高,这些人士个个都是会稽郡有头有脸的人。  会稽郡三巨头,郡守,郡丞,郡尉都在。  还有当地本土豪强。  以项氏一族首领——项家项梁,桓氏一族首领——桓家桓楚两人为首,浩浩荡荡得有数百人,给足了赵高面子。  "留步,高可自去也。"  赵高腰杆挺得笔直,对着数百人,矜持地拱了拱手,就要驾上驷马王车回返咸阳。  为首尉缭轻叹一声,道:"山林之间多强人,若是丢了车可回会稽也。"  赵高能和盖聂放对,其武功在天下间都是属于最顶尖的那一类,绝世高手四个字当之无愧。  其能带着尉缭这个累赘老头从咸阳千里迢迢赶到会稽,现在独自一人回返,又怎么可能有人能杀得了他呢  这句话尉缭明着是善意劝告,实际上是告诉赵高。  如果你赵高想,可以留在会稽,到时候就说你被山间强人所害。  这个年代,赶路死半道的实在太多了,大有人在。  赵高听懂了尉缭言外之意,没有明着拒绝,笑着回道:"多谢好意,若真王车倾覆,高就在车上,哪里还有活命之机。"  "哈哈,梁可知赵大人身手不凡。以赵大人身手,便是这车被刀砍成碎块,赵大人也不会少了一根寒毛。"站在会稽郡郡守旁边的项梁哈哈大笑,朗声说道。  项梁出身显赫,其父是楚国武安君项燕,是斩杀李信,蒙恬二十万秦军的猛人。  虽然项燕最后为王翦所败,但情有可原——王翦领的是六十万秦军,秦军兵力,战力统统碾压项燕。  与其父的英姿魁梧,看上去就知道是一员猛将的相貌不同。  项梁是个圆脸,大腹便便,一笑起来顿给人亲切之感,觉得他说话很是触动人心。  如果不是熟悉之人,任谁也看不出他是大名鼎鼎的天下名将,楚武安君项燕之子。  这副面貌,更像是个无奸不商的商人。  "项兄所言不错,赵大人站楚面前,楚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项梁身边的桓楚走前两步,朗声说道。  和好友项梁相比,一脸络腮胡,没有大肚子的桓楚才更像是项燕之子。  其与项梁自幼相识,两人互为好友。  桓楚阿父是王翦灭楚之战中的项燕副将,桓家也是楚国武将贵族,只比当时如日中天的项家差了两线。  赵高轻笑一下,便算是谢过了项燕,桓楚夸赞之语,没有言语。  在赵高记忆中,此刻大摇大摆,俨然代表会稽本土豪门出面的项梁,应该是为秦国通缉的要犯。  "国尉任重道远。"赵高异样地看了尉缭一眼说道。  "缭已被陛下除官,不为大秦国尉也。"尉缭轻笑着,道:"也不知这新国尉是何许人也,能侍陛下几许时日。"  "是高口误。"  赵高以歉意之意言语,登上驷马王车,将四条马缰在手上缠了两圈,用力一拉。  希喁喁~  四匹骏马马口吃痛。  前蹄腾空对空长嘶。  "高去也!"  在骏马响亮的嘶吼中,赵高猛然大喝,其声音比骏马声音还要响亮。  哗啦啦~  道路两边古树上的绿叶被震动,簌簌落下,还没等落在驷马王车之上。  轱辘辘~  驷马王车的车轮,带起了一地烟尘,在大地上割出了两道深深的辙印。  赵高启程。  重返咸阳。  赵高喊话声音过了还没到一息,尉缭便转身向着会稽郡内走去。  会稽郡郡守,郡丞,郡尉,项家项梁,桓家桓楚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最后项梁轻轻点头,快走几步赶上尉缭,未言先笑,笑容很有亲和力。  "不再等等赵大人……"  话语刚言半句,尉缭一个眼神看过去,项梁只感觉全身上下都被看了个底掉,不由自主住了口。  "明年上计,会稽能参加否"  尉缭移动那迫人心神的眼神,在带出来的这些人脸上尽数扫了一遍。  每个被看到的人都感觉被看到了内心深处。  "能!今年便能!"郡守笑着上前,道:"会稽便不是秦土了乎我这便要郡内统计十三数,上报咸阳。"  "今年就算了,战乱方平。诸位都不易,缭也不易。"  尉缭向着会稽郡城门,慢步走去,不管其他人,其身边跟着会稽郡郡守。  其他人眼见此景,纷纷跟上尉缭,和尉缭这个老头一样,慢步而行。  好些身材高大的,如桓楚,平常一步迈出便顶尉缭两步。  如今要跟在尉缭身后,可是难为死了他,几乎便是蹭着走路,或是尉缭走四五步他走一步,很是滑稽。  走到会稽郡城门前,城门旁边的墙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一卷竹简。  竹简自最右边向左,写着两行字:  通缉令。  项燕之子,项梁。  再往后,一个人像,被竹简道道竹子分割。  其面目圆圆,眉眼弯弯,赫然是项梁画像!  或许是巧合。  或许是有意。  尉缭在众人簇拥下,正行到这个通缉竹简之前。  除了尉缭以外,所有人默契止步,几百双眼睛盯着尉缭身后。  在占据会稽郡顶部位置的这一群人注视下,尉缭就从那通缉竹简前经过,却是眼睛都没往上面看一下。  其迈步频率不变,步伐依旧缓慢,踏入了会稽郡。  "福荫不过三代,陛下刻薄寡恩。"  尉缭一直行到自家府邸内,坐于室内,只剩其一人,轻声说道。  "来人。"  有下人入室听命。  "小人在。"  "把我自咸阳带回来的那两只鸽子烤了吃。"  "唯。"  下人应命而出。  停了三息,没有听到尉缭继续言语,方才出门。  疑惑地碎碎念:"咸阳距会稽万里之遥,老爷把这两只鸽子从咸阳带过来,应是特别珍惜才对,怎么会烤了呢"  庖厨处理那两只鸽子时,发现这两只鸽子体型适中,没有寻常鸽子体型大且胖。  "咸阳鸽子怎么这般瘦,给不够吃食"  庖厨不知道,体型大,肥的鸽子不善飞行。  项家。  没有回家的桓楚眉眼立着,怒盯着项梁,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项梁轻笑道:"你对梁发什么火"  "谁对你发火了,我是对那个尉缭!"桓楚怒声嚷嚷着,道:"他就是不认字,也看得到那通缉令的画像罢!他既不说抓,也不揭下,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  项梁递给桓楚一杯有几片碧绿叶子的热水,这是会稽贵人喝的物件,类似咸阳的茶汤。  "他两不相帮,这个尉缭是个厉害的人啊。"  "呸!"桓楚刚喝了一口茶水,听到项梁夸赞尉缭立刻一口吐了出来,道:"瞅你一眼就厉害了真厉害他就应该把通缉令揭了丢掉,和我们共谋大事!"  "和你说不通,总之,这个尉缭不是我们的敌人。"  "你这么说楚不就清楚了"  "……你随梁与赵高说那几句,梁还以为你转了性。"  "转什么性"桓楚疑惑挑眉,道:"那赵高确实厉害,楚在其面前确实不敢伸手。"  "……无事了,你可以回去了,梁要去看看羽儿闯没闯祸,这稚子一点也不像家兄。"  "你也不像燕叔。"桓楚随口言道,正色道:"还真有件事,郢都那边刚传来消息……"  "且慢。"项梁出声打断桓楚,"哪个郢都"  楚国迁都很有意思,与其他国家迁都有个小细节很不一样。  以秦为例。  秦国迁都六次,都城分别是西犬丘,汧邑,平阳,雍城,泾阳,栎阳,咸阳。  而楚国迁都七次,都城则是郢都,郢都,郢都,郢都,郢都,郢都,郢都,郢都。  楚国不管是都城被攻破逃亡迁都,还是楚王自主迁都。  不管迁过去之前那个城池叫什么,迁过去之后那就是郢都。  "寿春寿春。"桓楚快速言道。  项梁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按照你说的散布童谣,像‘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种。散布是散布出去了,但是没用啊。"  项梁皱起眉头,怀疑地看了桓楚一眼,道:"没用"  他怀疑桓楚是忘了散布,现在是推卸责任。  因为项梁相貌实在不类父,所以收拢楚地人心的事情都是由高大威猛的桓楚负责,项梁大多都只负责出主意。  "真没用!你用《楚辞》编的那几首歌谣在头一个月还行,有人哼唱。一个月后,寿春那边官府……"  "抓人了"项梁眼中精光爆闪,抓住桓楚的手,激动地道。  要的就是官府抓人!  只要抓人,就是对楚人的二次逼迫,就可以煽动当地秦楚对立!  下一步便是暗中宣扬楚王在时,大楚子民言论自由,歌舞不禁的美好。  再下一步……  "哼个歌抓什么人啊!"桓楚莫名其妙道。  一句话,让项梁后续计谋尽数胎死腹中。  "是官府出重金召集当地吟唱楚谣甚佳之人,结合秦谣一同编造民谣。别说,编出来还蛮好听。现在那边都是唱这个的,我给你来一段。"  桓楚说着,还随意哼了一段,瞥见项梁立刻黑下来的脸色,尴尬地住了口。  生气也比你编的好听。  "你是去拉拢民心,还是被拉拢!"项梁一声厉喝,那张圆脸上再没有半点亲和,满是威势。  若有见过楚武安君项燕者,此刻见项梁之怒,必要说一句酷似乃父!  "秦人在与我们争楚国民心,在挖我大楚起事根基,你还能哼得出来!"  "有这么严重乎"桓楚被项梁吓了一跳,见项梁脸色没有丝毫缓和,一下就坐不住了。"我这便去寿春散布你编的歌谣!"  "坐下!"  项梁一掌压在桓楚肩膀,将桓楚压回座位。  "我们只能隐传,秦国却能公而发之,传不过的。"项梁颓然坐回座椅,低声喃喃:"秦风铁血,于这等婉转吟诵之事向来弃如敝履,这次怎会做出以歌谣破歌谣之事。绝我大楚根基,其必不可能为秦人。是纵横家顿弱还是名家姚贾无论何人,你真该死啊……"  "此事……"桓楚焦急万分,但在项梁发怒之时似乎有些害怕,只能强压着嗓音道:"就这么不管了"  "走。"  项梁霍然起身。  "去哪"  桓楚问询之时,身体已先一步站起。  "找会稽封地主人尉缭。"  "找他作甚你不是说他两不相帮。"  两人边说边行,脚步极快地出了门。  "他不会为我们解决此事,但或许我们能知道出此绝户计的是谁。两军对阵,还不知道对面主将,此战必败。"  "知道了你就能胜"  "知道了就能根据主将生平事迹,研究其性格特点,好恶习性。我们便可根据其人,针对性制定战略。寿春一地,胜败不算,此人必须死!"  "不是我们,是你!是你制定战略,楚只负责执行。"  远在咸阳,被始皇帝气的气急败坏的嬴成蟜并不知道。  他在奏章上批复的短短一笔,让远在会稽的项梁将其列上了必杀名单。  远离大秦帝国中枢的齐地会稽有这么一个小插曲,但对目前天下大势还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真正对天下造成巨大影响的,是当年战国七雄中的最弱者,韩国之地。  新年未到。  蜡祭未举。  商人吕不韦,扫地僧鲁勾践,已是坐着马车回返咸阳。  他们身后,是一片已经重新洗牌,暂时由民众百姓当家做主,而不是韩地世家主宰的韩地。  因为韩地距离咸阳很近的缘故,所以韩地并没有分封出去给任何人。  这次上计,始皇帝将韩地也纳入考核范围,派遣了一名使者入韩地。  而这名被始皇帝派遣韩地,要韩地各城郡郡守上计的使者,亲眼见证了一场暴乱。  一场他从未听说过,不是由贵族发起,而是有百姓发起,且成功了的暴乱。  这几日。  张良每天放飞不知道多少只飞鸽,新郑的天空都被哗啦啦的鸽子堆满。  信鸽太多了,多到那些本来被训练有素,专逮吕不韦信鸽吃的鹞鹰们都分不清哪个是自家信鸽。  误杀了好几只,加了好几顿餐。  鹞鹰们很是欢喜,支配鹞鹰主人的张家之主张良则一点都不欢喜。  "蠢货!一群蠢货!他们到底在想什么!粮食崩了,所有人都要完蛋!"  张良又放飞一只手上信鸽,愤怒无比地怒吼道。  那张貌比女子的俊脸完全扭曲,再也看不出有丝毫美感。  张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已经将利弊说的这么清楚了。  这些往日唯张家马首是瞻的韩地世家们依旧不放粮平粮价,反而加倍提高粮价。  到得现在,就这么几天的时间,韩地各城池价格最少暴涨百倍。  齐以布制鲁,以鹿制楚,用了一两年。  韩地这边,短短几日的发展,堪比当初的鲁国,楚国大半年!  扑棱棱~  一只信鸽自空中飞下,落在张良肩膀上。  张良自肩上扯下信鸽,信鸽险些被捏死,发出一声哀鸣。  解下鸽子腿上的信纸,展开一看,张良瞳孔急剧收缩。  从未因智力而恐惧,害怕过的他,这一刻五脏六腑俱颤。  "嬴成蟜!你要做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毁了这个天下乎!你别忘了,这个天下现在姓嬴,你要毁了你嬴氏天下乎!"  张良歇斯底里地呐喊,脸红脖子粗。  大脑一晕,他颓然倒地。  信纸掉落,随风翻转。  落在地上,恰好正面朝上。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