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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狂君第6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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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岸边,项家小姐(第1页)

  周景云站在院子里,听到李余在外的嘶吼声。  年轻人的声音撕心裂肺。  很显然气疯了。  他可以理解,他现在能看到白篱,也急的发疯,更何况李余没见到,怎么能不着急。  但没有办法,阿篱现在不能被打扰,而阿篱体质的怪异,没有她的允许,他也不会告诉别人。  他必须做这个恶人,拦住李余。  "世子,怎么了"许妈妈从内奔出来,脸色紧张地问。  虽然不干涉世子,但楚王来了这么大的事还是立刻被报了进去,因为世子院住了女人孩子,许妈妈已经不信那些传言了,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过来,打算悄悄看一看,没想到走到半路听到说世子把楚王扔出去了。  是真的扔出去。  江云将楚王扭着手臂,从书房拎着,扔出了大门。  奔过来的许妈妈也听到外边的嘶吼声,那一声声周景云,真是听得人心肝颤。  这,这,这,莫非是世子回头金不换,但楚王还放不下  "世子,有话跟楚王好好说——"许妈妈按着心口结结巴巴说。  当然不是要劝世子和楚王和好,是让他这样喊下去,风言风语又要传遍京城了。  周景云垂目说:"不用管他,他,会走的。"转身向内去了。  许妈妈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但果然如周景云所说,外边的喊声停了,楚王果然走了。  "楚王很生气吧。"  看着周景云走进来,坐在厅内的庄夫人担心地说。  "其实可以让他来门口看一眼,证明没骗他。"  周景云摇头:"他不会只看一眼的。"  李余说有办法能叫醒庄篱,那进来后肯定不会只看着,肯定要动作。  相比于李余,他更相信庄夫人,所以不能冒险。  说罢看向一旁的内室,床上的女子仰面沉睡,薄被外的手臂上缠绕着纱布。  昨晚他抱着白篱坐车疾驰归来,在车上就发现摇晃推倒都没能叫醒她,他便用提前给她选的,放在腰带里的匕首刺破她的手臂,但白篱依旧没醒。  她已经做了更严重境遇的准备,竟然还是不行吗  周景云狠心在那白皙瘦弱的手臂上割深一刀,血涌而出,依旧没用。  他不敢再割了。  夜半被叫醒的庄夫人看着白篱的样子,脸色沉沉。  "她可能又贪恋幻境了。"她说,"就像当初白家问罪抄斩的时候"  庄夫人点燃了一炉香。  "这是引路香,希望能让她清醒。"  周景云看着床边香炉,虽然鼻息间闻不到味道,但香烟弥散,山水门帘若隐若现,视线变得模糊,似真似幻。  庄夫人说了,任何人不能踏入其中,否则会乱了引魂香的香气。  "我们还能做些什么"他转过头,低声问庄夫人。  除了香,其实还需要人,庄夫人看着卧房床上的白篱,那一次沉浸幻境,她的父亲提醒她让她回来。  那时候白循还活着,还是真实的人。  但现在白篱的家人完全都是她想象的。  如果她自己不想,谁还能提醒她  庄夫人看向周景云:"今晚过后如果还醒不过来,我亲自去找她。"      李余冲进了楚王府,路上行走的内侍宫女躲避不急,被抬脚踹开,慌乱跪倒一片。  "殿下!"蔡松年终于跟上来,扶住也是抓住李余,"您慢点!"  李余没有理会他,继续向前大步而去。  "殿下,你跟周景云说什么了"蔡松年问,神情愤怒,"他怎么敢如此无礼!"  东阳侯府的门房虽然直接将李余请进去了,但却不许他进门,没多久殿下竟然被周景云的侍卫扔了出来。  殿下当时的样子眼睛发红,脸色苍白,狠狠的砸着东阳侯府的大门,喊着周景云的名字,沙哑的嗓子似乎要喊破了。  蔡松年差点召集四周的暗卫冲进东阳侯府,但殿下突然又停下了,靠在东阳侯府的大门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亲手扶着,感受着体温,能看到殿下还睁着眼喘着气,他都要以为人晕死过去了。  "我还有办法,对,我有办法救她,快回去。"  殿下忽然喃喃,然后推开他就要狂奔,他忙拉住将人装进车里,在四周窥探的视线中疾驰回楚王府。  可想而知,接下来又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传言四起。  他是知道殿下跟周景云是没有什么情深意浓的,殿下跟周景云之间是那个白小娘子。  这白小娘子先是周景云的妻子,然后又到了殿下身边,现在又回到周景云身边,所以最终导致殿下发了疯  蔡松年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又是愤怒又是心酸,看着李余一言不发疾步向内去,双眼幽深又茫然,他忍不住劝:"殿下,天下美人多的是"  话没说完,李余推开他,一步迈进了室内,将门砰地关上。  "我要睡了。"  睡了先前李余这么说,蔡松年信了,但现在他可不信,殿下这样子哪里像是要睡觉,人看起来支离破碎,但也如同沸腾的水。  蔡松年被关在门外急问:"殿下,让大夫来看看吧,至少喝碗安神汤。"  "不用!别打扰我!"  "我要睡觉了,别打扰我。"  李余奔向床边,他是真的要睡了。  周景云这个蠢货,什么都不知道,上一次周景云在阿篱身边,都不知道身边的人换了,还是他冲过去赶走了蒋后,让阿篱回来。  阿篱身上的怪事,他也不能告诉周景云,这太匪夷所思了,谁知道周景云会做出什么事,万一伤害到阿篱就糟了。  周景云不让他进门,他没有办法推醒白篱,不过还有一个办法能帮到阿篱。  他刚才太慌乱了,只想着立刻见到阿篱,忘记了以前的办法。  他的梦境。  先前白篱好几次让他协助就是睡觉。  念头闪过,李余狠狠捶床,这一次,白篱没说,他竟然也没有主动去睡,结果果然出事了。  白篱一定是被蒋后的鬼魂抢占了身体。  李余抬起头环视四周。  "阿篱!"他唤道,"阿篱你在这里对不对"  先前也是这样,阿篱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来他身边,阿篱也说过,他看不到她,但他能帮到她。  安静的室内无人回应,他也什么都看不到。  "阿篱,你别怕。"李余放缓了声音,现在阿篱一定很着急,他不能慌乱失神,"我马上就睡觉,有我在。"  但现在他心神紊乱,不是说睡就能睡着。  李余在床头翻找,从枕头下的暗格里拿出一个小匣子,这是他搬进楚王府后唯一携带的东西。  公主府富贵,楼船华丽,上官府也奢靡,他更是锦衣玉食,但其实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唯有白篱送的一匣香。  那次皇宫两个月亮后,他始终睡不好,白篱便亲手为他制的香,陪他入眠。  一匣子香用的只剩下两支。  还好剩下两支。  李余深吸一口气,转身进净房洗漱,换上柔软的寝衣,再喝口温热的茶水,将室内的帐子放下来,日光被隔绝,卧房里一片昏暗。  香被点燃,昏暗里白色的烟缓缓而起。  李余躺在床上,闭上眼。      真睡了啊。  蔡松年紧紧贴着门,一开始还能听到动静,走动,洗漱,喝茶,然后就没了声息。  殿下从昨晚到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吓人,蔡松年忍不住悄悄推门进来。  殿下可别想不开  但进来看到床上的人的确是睡着了,面容虽然还苍白,但没有了先前醒着的时候那般仓惶,只是呼吸不太平稳,眉头不时皱起,睡得很不踏实。      李余努力地想睁开眼。  他恍惚记得,阿篱说过,他在梦里睡觉,他看不到她。  他真的很担心,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有受伤,他想亲眼看看她。  眼刺痛,他忍不住蜷缩身子,双手捂住,下一刻想到什么,他的手能动了那,他张开手指一点一点地扣眼皮。  好痛,就像刀子在割肉。  不过随着疼痛,有光亮透进来,越来越亮,直到他猛地睁开眼。  眼前一片素白,空空。  李余慢慢坐起来,这就是他的梦境吗不是都说梦境是光怪陆离,他的梦境什么都没有  "阿篱!"他大声喊。  声音在天地间,一声声远去,又一声声荡回来。  没有人回应。  李余站起来不分方向的跑动,梦境无边无际,且一模一样,似乎他只是在原地打转。  没有阿篱。  阿篱呢她还没来吗难道她已经魂飞魄散念头闪过,李余立刻甩开,不会,不会的,阿篱很厉害的。  阿篱一定还在,她说过他看不到她,是的,每次梦醒,他也记不得见到过她。  要怎么样才能看到她李余站在原地急切地想,他要看到她,看清楚她  清楚这个念头闪过,李余只觉得眼一花,再看眼前,出现一个妆台,上面有缀满了宝石的镜子。  镜子  有遥远模糊的记忆带着几分熟悉,李余走过去,他想起来了,这是母亲的妆镜,小时候他经常坐在母亲怀里,看母亲梳妆。  李余坐下来,看着眼前的镜子,镜子里照出一个孩童的脸。  孩童。  李余惊讶,看到孩童也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抬起手抚摸脸,镜子里的孩童也摸了摸脸。  这是他吗小时候的他  对,阿篱是说过,见到了小时候的他,所以阿篱第一次见还是上官月的他,直接就叫出了李余这个名字。  李余不由笑了,又略松口气,不错,小时候的他可爱又漂亮,阿篱一定很喜欢。  "李余。"  有女声喊。  阿篱的声音!李余大喜,忙转过头,身后却是空空,再看四周也没有白篱的身影。  "——你阿娘长什么样啊"  耳边声音还在继续。  李余收回视线,看向镜子里,见镜子里的小童还扭着头向后,然后,有人走过来,坐下来。  "——是不是笑起来很好看"  眼前陡然出现一张脸,一叶细眉,一只圆眼黑瞳,半只微微翘的嘴角,以及一弯远山眉,一只秋水眼,半只樱桃口。  她看着李余微微一笑。  李余只觉得天旋地转,这张脸以及镜子瞬间碎裂。  他猛地趴在床边,剧烈地喘息。  噩梦吗醒了吗他看到了什么梦境里的阿篱为什么  "阿篱——"  耳边响起喊声。  这是他的声音,李余趴在床边缓缓抬起头,入目昏黄,四周空空,并不是他的卧室,而且,前方摆着一座妆台镜子。  声音从镜子里传来。  "阿篱,我今晚住在楼船——"  李余看着镜子,镜面晃动,灯火璀璨中,楼船屋门打开,他看到自己站在门口。  这一次不是小童,而是成年的自己,锦衣华服,满面含笑,眉飞色舞,双眼亮晶晶的看过来。  "跟大家再聚一晚,当初我办了这座楼船,不能一句话不说就扔下"  他说到这里,面色有些担忧,人也上前一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余看到镜子前有人转头而坐,她摇摇头:"没事,没想到你今晚还会回来,你先去,我沐浴一下换身衣服就过去。"  镜子里的李余一笑:"好,今天有好多事要给你讲。"  说罢退了出去,门关上,镜子里只余下一人,她缓缓转过身,对着镜子梳着头发,一叶细眉,一弯远山眉,一只圆眼黑瞳,一只秋水眼,半只微微翘的嘴角,半只樱桃口微微一笑。  "皇长孙长的可比他那个废物太子爹好看。"  李余只觉得双眼如刀割,霎那间镜子碎裂,再次天旋地转,人悬浮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中,似乎无知无觉,紧闭的双眼有血泪滑落。      周景云猛地惊醒,入目夜色浓浓。  他卧房门口外地上,虽然距离东侧间没有多远,但他还是想离白篱近一些,万一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能发现。  现在  他看着眼前的山水纱帘,夜色昏灯下,山水轻轻摇晃。  摇晃门窗紧闭,没有风,怎么会摇晃  周景云下意识看向屋门,屋门大开,他猛地起身,同时看向卧室,床上空空无人。  阿篱!  他抬脚要冲过去,又硬生生收住脚,从腰里摸出匕首,毫不犹豫在手背上划过去,血瞬间涌出,疼痛蔓延全身。  是真的,不是做梦,不是幻境,周景云这才掀起门帘冲进室内,夜灯点亮,床上,室内都没有人,周景云转身抓起夜灯向外奔去。  夜色安静,整个侯府都陷入沉睡,周景云似乎能看到人走过的痕迹,脚步浅浅,影子摇晃,他追随着,但怎么也追不上。  伴着夜灯穿过院门,走过甬道,一直走到了  周景云抬起头,看到这是自己的书房。  书房里亮起灯火。  周景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灯火明亮的室内却没有人,但,书架后,藏书房里传来声响。  "阿篱"  周景云唤道,提着夜灯走进去。  藏书房里没有点灯,书架层层,夜灯照进来,似乎到处都是影子摇晃。  最深处有影子纤细。  "阿篱"周景云问,将夜灯举高,"你醒了"  那影子转过身来,夜灯的光投在她白色的寝衣上,轻轻飘飘晃动,周景云的视线随着光落在她脸上。  白皙又明媚的脸也看向他,微微一笑。  "周景云。"她说,"你怎么把我画的这么丑"  她将手里拿着的卷轴展开,其上的女子含笑,灯火摇曳,笑容与持画人融合。  周景云遍体冰凉,手一松,夜灯跌落,碎散的火光瞬间被夜色吞没。